洗塵宴結束，徐翰飛回到將軍府，便讓青山召徐州來書房見他。

徐州此人，和徐翰飛的年紀相仿，是前管家的兒子，也是這將軍府現任的管家。不僅如此，他還是徐家暗衛營的統領。

將軍府，書房。

徐翰飛端坐於書桌後，徐州立於書桌前五步處。

“我要一份公主殿下從小到現在的成長資料，”徐翰飛右手食指一下一下地、有節奏地敲著桌面，“派映春和夕夏進宮，保護公主。另，把公主每日的日常記下來，戌時送到我手上。”

“諾！”面上，徐州恭敬地點頭應“是”，不過心裏卻泛起了嘀咕：將軍是何時對公主起了心思，竟讓他安排兩名女暗衛保護公主，還要公主每日的日常以及從小到大的詳細資料。

徐翰飛見徐州站著不動，瞇了瞇眼出口詢問，“還有事？”

徐州這才反應過來，忙搖頭退了出去。

不知是想到了什麽，徐翰飛停止了敲擊桌面的動作。他拿起筆擱上的一支毛筆，沾了點墨汁，“龍飛鳳舞”地在宣紙上寫下了兩個大字——淩珍。

……

珍霞宮。

距離洗塵宴已經過去好幾日了。這幾日裏，淩珍最喜歡做的事,便是歪在窗邊的軟榻上，回憶洗塵宴當日的情景。

徐翰飛那“俊朗”的面龐，他飲酒時的動作，兩人視線相交時他的眼神，都深深地刻在了淩珍的心上。

蘭兒端著一碟紅豆沙涼糕進來的時候，剛好看到淩珍歪在軟榻上憶著什麽，她面頰紅潤，儼然一副思春小女子的模樣。

蘭兒忍不住打趣她，“主子，您是在想徐將軍嗎？”

聞言，守在一旁的菊兒回答道：“咱們主子呀，必定是在想徐將軍！”

“怎的又來打趣本宮！”淩珍臉頰飄上兩朵紅雲，毫無威懾力地嗔了二人一眼。

“公主息怒！”菊兒笑著拿起手邊的帕子，給淩珍凈手。

蘭兒跟著遞過手裏的碟子，討好道：“公主快嘗嘗小廚房新做的紅豆沙涼糕，看看合不合胃口？”

淩珍拈起一塊涼糕輕咬一口，咀嚼完了之後，點頭道：“味道不錯！”

說完，她利落地吃掉了一整塊。

就著菊兒遞過來的帕子擦了擦手，淩珍幽幽地開口：“你們說，此時，徐將軍在做什麽？會不會也在吃糕點？”

然，不等二人開口，梅兒便風風火火地小跑了進來，“主子，奴婢剛剛得知，現下，徐將軍正在禦書房和陛下議事。”

淩珍立馬來了精神，“消息確切嗎？”

梅兒不住地點頭，“奴婢是聽小陸子說的。”

小陸子是大總管秦忠的徒弟，一直跟在禦前伺侯，消息必定是可靠的。

淩珍起身，拍拍裙子上的褶子，邊往外走邊喚道，“梅兒辛苦了，留下歇息吧。蘭兒，菊兒，隨本宮去禦書房。”

卻剛走兩步，她停住腳步問道，“那個紅豆沙涼糕還有嗎？”

蘭兒一福身，機靈地答道：“主子放心，奴婢這就去裝些帶上。”

……

禦書房。

秦忠小心翼翼地進門，由一側行至禦桌前，輕喚了聲：“陛下？”

淩肅看過去，用眼神詢問他所為何事？

秦忠低下頭，畢恭畢敬地答道：“公主殿下求見。”

淩肅無奈地皺起眉頭，“宣吧！”

“諾！”秦忠後退三步才轉身出去。

隨即，淩珍款步走了進來。

自一進門，淩珍便見到了那個日思夜想的人，可礙於自家父皇在場，並不敢明目張膽地去瞧。

而徐翰飛，亦然。

她行至禦書房中央，屈膝跪地，恭恭敬敬地請安，“女兒拜見父皇，父皇萬安。”

徐翰飛看她跪地，心裏驀地一緊，她將死之時，也是在這禦書房裏，像現在這樣恭恭敬敬地對著當今陛下，跪地磕頭。

“起吧，”淩肅靠到椅背上，將目光投向淩珍，“珍兒此來，所為何事？”

“謝父皇！”淩珍在菊兒的攙扶下起身，“女兒的小廚房新研制出了一種糕點，特送來給父皇嘗嘗鮮？”

蘭兒聽言機靈地上前，淩珍自然地接過她手裏的碟子，走到禦桌前，“父皇您快嘗嘗！”

聞言，淩肅將視線轉到那碟涼糕上，“樣子尚可，不知味道如何？”

“嘗了便知！”淩珍用期待的眼神看著他。

他拿起一塊，咬了一口，點點頭，“不錯，珍兒有心了！”

“多謝父皇。”淩珍福身，“這是紅豆沙涼糕，是專門為這樣的天氣而研制出來的糕點。”

“嗯。”淩肅看向從淩珍一進來便退至一邊的徐翰飛，“徐愛卿也來嘗嘗！”

徐翰飛向前一步單膝跪地，“謝陛下。”

之後，徐翰飛又起身朝向淩珍，抱拳彎腰，“臣徐翰飛，給公主殿下請安。”

淩珍抿唇一笑，極力維持著鎮定，“徐將軍免禮！來試試這款紅豆沙涼糕如何？”

“多謝公主殿下。”徐翰飛起身，來到禦桌前，拿起一塊涼糕。

淩珍同樣一臉期待的看著他，不過，這期待中，還多了許多其他的情愫。

嘗過之後，他給出了評價：“此糕甜而不膩，口感清清涼涼的，甚是好吃！”

“此糕竟能得到父皇和徐將軍的肯定，珍兒很開心！”淩珍清甜一笑，“看來，回去得好好獎賞小廚房的宮人了。”

“是得好好獎賞。”淩肅狀似同意的點點頭，然，他話鋒一轉，引到淩珍身上，“珍兒可有想要的獎勵？”

淩珍知道自家父皇這是想差了，她不過是多日未見徐將軍了。此次前來禦書房，也不過是借著獻糕點的名義，看看自己心心念念的人罷了。

“珍兒不要獎勵，只要父皇吃得開心就好。”她對著淩肅抱歉一笑，“父皇，女兒不知您在與徐將軍議事，多有打擾，女兒這就告退了！”

見也見過了，賴著不走就不好了，“適可而止”這種詞，她還是懂的。

徐翰飛低著頭的臉上漾出極淡的笑，具這些日子對淩珍的了解，她的性子他也掌握了幾分。此次她前來禦書房，大抵是為了見他吧。

“真的不要獎勵？”淩肅不死心地又問了一遍。

淩珍微微嘟起嘴巴，顯然有些不高興了。可她又怕給徐翰飛留下壞印象，不敢像平日那般“恣意胡為”。

所以，她幹脆一福身，“女兒告退！”

徐翰飛聽到淩珍說告退，便恭敬地拱手施禮，“恭送公主殿下。”

淩珍“大大方方”地看了他一眼，微微頷首後，不太高興地離開了。

“一碟糕點就要獎勵，父皇真是的。不知道徐將軍會怎麽看我？”淩珍有些郁悶地想著。

待淩珍退出去，徐翰飛才再次站到禦書房中央，笑著對淩肅拱手道，“陛下之福，公主殿下當真孝順懂事。”

“孝順懂事？”淩肅重覆完這四個字，似無奈似寵溺地搖頭，“只是這行徑……算了，繼續吧。”

“諾！”兩人再次開始了剛被打斷的話題。

……

出了禦書房，淩珍一路回到自己的寢宮。她直直地撲到床榻上，將小臉埋進柔軟的錦被裏，又是開心又是不開心。

開心自是因為見到了徐翰飛，不開心則是見面的時間太短了，而且礙於自家父皇在場，她也不敢做什麽，何況自家父皇剛剛還那麽拆她的臺！

“主子沒見到徐將軍嗎？”看著淩珍的反應，梅兒不解地問。

蘭兒看了一眼自家公主，故意大聲說道：“何止是見到了，你是不知道，咱們公主呀，剛才的表現可好了！”

淩珍聽話，笑著坐了起來，“本宮剛剛的表現，可好了？”

“當然了，”蘭兒拍著胸脯保證，“奴婢敢說，您一定給徐將軍留下了很好的印象。”

話說到這，梅兒更不解了，既然公主表現得很好，那，“主子剛剛為何不開心？”

“也沒什麽，就是在想，見徐將軍的時間太短了，要是時間能長點兒，或者見面的次數多一些就好了！”淩珍表示自己又不開心了。

梅蘭菊三人默契的對視一眼，笑著沒出聲。

這時，竹兒從外進來，與其他三人站在一處，對著淩珍福身，“主子，該用午膳了。”

淩珍皺了皺眉，從床榻上下來，有些煩躁地向外走，“傳吧！”

“諾！”竹兒轉身出去傳膳，菊兒整理床塌，蘭兒替她整理好妝容，梅兒隨淩珍來到外間餐桌旁。

待飯菜上來，四個宮女便一齊站到桌子一側。

淩珍低著頭，郁悶地扒拉著碗中的飯粒。

四個大宮女見自家主子如此，都在心裏嘆了口氣。她們的公主殿下，貌似陷得有些“深”。

梅兒上前一步，道，“主子安心用飯吧。只要徐將軍一進宮，奴婢就會有辦法知曉，到時還愁見不到面嘛！”

淩珍搖頭，“宮裏規律太多了，不方便。”

“主子，”菊兒出聲，她是幾個大宮女中主意最多的，“奴婢們可以隨您到崔老丞相的府上住一段時日。算算，您今年也該去小住了！”

聞言，淩珍眼眸晶亮，展顏一笑，“沒錯，就這麽辦！”出了宮，不就沒那麽多規矩了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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